然而他始终没有如自己所言,七日后对长清山开战。他和她之间保持了一种奇怪的关系,冷着,疏离着,又微妙着。

    那女人说,只要她不断刺激他,让他发狂,便是达到了目的。在那以后,她可以帮她渡过天劫。可不知为什么,无论她怎样刺激他,他始终也没有做出发狂之举。

    花妖心中越来越觉得异样,只盼什么时候能和那女人再见一次,问个明白。

    她这头耗着耐心,寒湘江和玉清那头却是耐心耗得更快。二人已合计好另一个计划。

    长清山却不会放任这样一个□□的存在。为铲除人族的祸患,洛玄穷极数月修习禁书,欲率领长清山众徒将鬼族铲平。双方一场大战,仍是在所难免。

    鬼族这边却没有任何准备。新鬼君上任后,除却对鬼族内部进行了一番整肃,并未做出任何对战人族的部署。不过众鬼们倒是并不担心——他们的鬼君身怀灭世之力,该是一个指头就能将人族铲平了。

    但新鬼君身上的力量,既让鬼族众徒们有所仰仗,也让他们忌惮惊惧。这几日来,新君的性情愈发变得喜怒无常、捉摸不透。他开始变得嗜酒。前一秒种还微笑着、和声细语地说话,后一秒就会轻抬起手指,毫无征兆亦毫无理由地杀掉面前的鬼奴。

    每日每夜,都会有鬼莫名地死去。这一切都和他的心情有关,却没有谁可以猜透他的心思。只有在提到那个被关着的女人时,他面上的神情会出现一点点变化。

    这一日,又有几个鬼莫名地死了。血水流了一地,几个女鬼战战兢兢地在那儿清扫,觉察到新君自她们面前路过,大气也不敢喘一声。

    直到他的脚立住。干净的衣摆停留在一个女鬼的眼下,吓得她连忙跪下,哆嗦着低着头,什么也不敢说。

    “你做什么?吓我一跳。”玉离魂嗤了一声,拍拍衣上的灰。

    他一出声,旁边几个打扫的女鬼也跟着跪下了,哗啦啦一片。

    “我若是想杀,你们跪有何用?”他笑着,漫不经心,“不过我现在还不想杀人。赶快把这里打扫干净,然后去给宫里的那位,把这个送去。”

    难得鬼君今日竟与仆下说了这么多话。几个女鬼小心翼翼地面面相觑,发出连串蚊蝇一般的声音:“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喂,我说你们谁,接着呀!”

    终于有一个女鬼抬起头来。入目的是一条浅蓝色丝巾,搭在玉白修长的手指上,随风微微飘荡着,柔光点点,温柔如少女的一抹浅笑。

    他的手轻轻一放,丝巾便飘落下来,落在了那女鬼的手里。他迈着大步子离开了,众女鬼总算是舒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走至大门处,停将下来,看到一抹身影从不远处飞出,只负手看着,面无表情。

    室内萦绕着水仙花香,花妖半倚在床上,半搭着被子,皱眉仔细想着刚才那人说的话。

    “计划有变,我们主子可等得没什么耐心了。届时还请你出手合作,把先君应得的东西还之于他。”

    她与他们有交易,奈何这玉离魂就是不发动灭世之力,叫那头真是夜长梦多得很……

    她皱着眉,拿出了那根簪子。

    锁魂簪盈盈有光。她将它对着光看,上边有一丝丝鲜血亮光顺着簪上的纹路流淌隐现,晃得她一瞬几欲眼瞎。

    这个男鬼肯将身家性命交付给她,可见真的是爱惨了她。

    那个女子也是苦命,怎么就死了呢?自己是长清山的少主、未来的主人,爱人又是鬼族的新君,这未来天下不还是她的么?如此,便会有大把大把的钱,大把的人和鬼听她的话,想干什么就干什么!这样好的事情等在后面,怎么可以死了呢?真是替她尴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