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舫的指纹还能进家门，她打开门的那一瞬心里微微泛酸。唐从梦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把她的指纹删除。
屋子里没人，房间陈设没有丝毫变化，甚至连她常穿的拖鞋都还放在鞋柜里。唐舫拎着包径直上了二楼，房间里没有变化，甚至比之前更整洁，书桌上的书排列得整整齐齐，应该是钟阿姨帮忙收拾的。
“好久不见啊，我回来了。”唐舫坐在床边也不知是对谁说，仰躺在床上叹了口气。
唐从梦回来的时候，唐舫刚洗完澡，一听到门口有响动，连头发都没吹就跑出卧室。
母女俩隔了大半年第一次在家里相见，唐从梦缓了两三秒才换下鞋，脸上并没有多余表情只是问：“想通了是吗？”
“妈，我还是想跟你谈谈，希望你支持我的想法。”唐舫披着湿淋淋的头发走下楼坐在唐从梦对面。
“如果你的想法是继续在郡大读书，然后和江燃在一起的话，那么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了。”唐从梦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，看了一眼头发还在滴水的女儿。
唐舫擦去滴在脖颈的水说：“妈，我不知道江燃有哪点得罪你让你对他恶意那么大，他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。”
唐从梦默默不语，喝完杯子里的水平静道：“你那么好奇你去问问他高三毕业那年暑假，他答应了我什么？看看他有没有脸告诉你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你们那个时候见过面？”唐舫扭头看向要上楼的唐从梦。
“对，我们单独见过面。”唐从梦停下步子对上唐舫疑惑的眼睛，慢条斯理地说，“不仅见过面，我还给了他一笔钱。”
“你给他钱？为什么？”
唐从梦面对一无所知的女儿冷哼了声，“因为他母亲临死前买了我旗下公司的保险，公司员工怀疑他妈妈骗保，我去找他，最后达成协议，这笔钱我批给他，但他不准和你再联系。结果他钱拿了，反过头又跟你联系，你说我为什么对他恶意这么大，因为他这个人无耻，骗了我的钱又拐跑我女儿，我能有什么好脸色给他？我没报警抓他算是我仁至义尽了。”
唐从梦的一番话像个深水炸弹在唐舫耳边炸开，她感觉耳边嗡嗡作响，耳朵里又不断涌进水，她看着唐从梦一张一合的嘴好似听不见她接下来的讲话声，只觉得头晕脑胀。
“唐舫，你还觉得江燃好吗？他拿了我的钱在外面过得不知有多好，你还愚蠢的巴巴往人跟前凑，你为什么要上赶着倒贴人？还是一个那样的人，我...”
“妈，你怎么能做那样的事？”唐舫颤声打断唐从梦的话，眼泪跟着头发上的水滴一齐落下，声音也越来越失控，“妈，你怎么能对他做那么残忍的事？他唯一的妈妈去世了，你却拿他妈妈的保费来威胁他。这就是你的为人处世吗？用你的权威去威胁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人？”
“我真的越来越不明白你了，你控制我伤害我，我所有想法在你看来都是徒劳的，都是幼稚的。没关系，我是你女儿，我可以接受。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江燃，他做错什么了？让你这么对待他？
他是我喜欢的人啊，是我先喜欢他的，是我缠着他不放，妈妈，你不也是我这个年纪过来的吗？你没有做过和我一样幼稚的事吗，不然你当初为什么那么喜欢爸爸呢，喜欢到明知道爸不爱你你也要和他结婚，我...”
“你闭嘴！”唐从梦收回发麻的手，声音都在发抖，她带着狼狈的狠厉看着面前哭的不成样子的女儿，“唐舫，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，我当初就应该连你和林晖一起扔出去，这样我也落得清静，不用因为你每天生气，那我还能多活几年，不然我迟早会被你气死。”
湿哒哒的头发黏在哭湿的脸颊上，她拨开脸上的头发，看着气急败坏的唐从梦，从未如此疲惫过，眼泪还在兀自流着，可她心却在这一瞬平静了下来，
“妈，我回来之前带着千万句想要说服你的话，我希望你哪怕能听得进一句都是我回来的意义，可是现在我现在不想说了。妈，你永远都是这样，不觉得自己错了，认为自己永远是对的，可是，错了就是错了，你不道歉，我道歉。”
唐舫回到楼上换下睡衣，把包一收快步下了楼。
唐从梦还站在原地，脸上依旧是那副刀枪不入的表情。唐舫深深看了她一眼，“妈，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走到这一步，你一直都是我最爱的人，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变成现在这样，对不起。”
门被轻轻合上，唐从梦挺直背在客厅中站了很久，最后她如一捧散沙瘫倒在台阶上，刀枪不入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缝，她在这满室寂静中捂住脸，半晌没抬头。
江燃在房间听到敲门声时还以为是听错了，直到门外的人加大力道，他才起身去开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