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,是怎么回到府里的,宫以筠至今有几分恍惚。

    大概两人站着,互道了姓名,把各种能聊的都聊了,然后静默半响,实在有些尴尬,那人总算是问出声:“夜里有些晚了,你要回家吗?”

    是赶他回家的意思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阿筠点头,却不动。

    “那……要我送你?”

    宫以筠一个十五岁的少年,他自己想了想,觉得,夜里的确有些不安全。

    被那人贩子拐跑,呃,应当不会有这么不长眼的;被下药扛回家,嘶,有些可怕;被人使了法子困住再勒索,要不然撕票,割了他一根手指头,还是一只耳朵……脑子里走马灯一般过了一遍,啧啧啧,忒血腥了。

    什么,什么……

    这都是些什么,乱七八糟的。

    忍不住地晃脑袋。

    暗地里狠狠啐了自己一口。

    他想的这都是些什么?

    忍不住暗地里偷偷看向身旁的男子,那人一身黑衣,身量比他高一些,年纪估计二十出头。

    长相嘛……

    他的面容是极其好看的,阿筠偏过去,只能看的见那人干净利落的下颌骨,如同远山一般的眉眼,以及高挺的鼻梁。应当是阿筠有生之年见过的,最好看的。

    枯树被风吹着,簌簌响成一片,灯火没剩多少,走在路上,无论什么景物,都只隐约看得见几分轮廓。

    那人帮他把帽子上的雪拍了拍,手指扫过他的脸,带着夜里的潮气和凉。

    脑子还没有回来的时候,阿筠就已经扒着华容的手了,华容的手比宫以筠的大,手心里有薄薄一层茧子。

    而宫以筠的手是白嫩细腻的,也是**脆弱的,两人手掌磨合的地方跟过电似的,带着火花劈进了宫以筠心底。

    他心道罪过。

    忒胆大了。

    又偷偷瞥了眼过去,男子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依旧沉沉,看不出神色。

    宫以筠暗暗想,当是夜里风凉,吹得他脑子不太清明,所以才胆大如斯。

    欲盖弥彰地说了句,“夜里有些凉。我手暖和,给你暖着,一会儿就热了。”

    阿筠又偷偷看了眼身旁的人,转头回来,忍不住将下巴藏在厚重的白毛里,嘴角抿出个清丽的笑容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