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修仪先前看苏应常那一瞥,虽没什么交流,却也有种默契,当下也是挨着苏应常站着,却是站在外侧,只盯着眼前香,闻言暗嗤一声:  天寒受冻?那别出来啊……  韩鏊被她话一惊,从纷杂的思绪中睁开,再看苏应常,俨然一副认出来是皇帝,却因在场无人指出而表现的惶恐和强压的镇定。  “见过……大人。”苏应常行了个浅礼。  韩鏊的心情奇迹般好了点,也许是因她的识趣吧,嗯了声,就打算离开蒲团前。  这时突有一声“小心”!  然后袖子被紧紧一拉,一时不察就这样踉跄后倒,没想到身后那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稳稳地撑住了他。  随即——  “啪”  一片青瓦从屋顶砸在平整坚硬的地面上,四分五裂,碎片溅到了王修媛脚下裙装,更是正正好就在韩鏊刚刚立着的地方。  王修媛尖叫一声跳开,而韩鏊也是冷汗之下。  苏公公惨白着一张脸,尖叫声就在嗓子眼硬生生忍了下去。  左修仪脚步一转,扶过韩鏊:“陛下——”  原本就被这变故一惊的大殿众人更是一脸惊惶,随即有人领头高呼参拜。  一众沙弥低下头,主持闭上双眼,道了声佛号。  苏公公忍着怒意:“主持!你可知罪!”  皇帝和死亡擦肩,必须要有人为此负责。  主持又道一声佛号:“应是年久失修之故,老衲有失察之责。”  谋害之心,认,是不能认的,不如先发制人先主动认下小罪。  苏公公一肚子话憋在肚子里不敢再说,这远山寺深得民心,他若说多了,在场百姓说不定觉着他胡乱攀咬,有损皇室威仪。  韩鏊缓过来些,冷声道:“侍卫呢!”  当即苏公公拔高声音:“副统领可在——”  门口的曹副统慌里忙张地滚进来。他听见了殿里响动,可又怕胡乱闯进去会被治罪,一头汗地在外头转,被喊到反倒心一松。  苏公公垂手站着,不再言语,韩鏊黑着一脸:“朕险些被碎瓦伤到,查,给朕查!”  鹰隼般地目光刮过主持微阖的双目,又扫过一众人,冷哼一声,“即是年久失修,也给朕查出哪里失了修!”  曹副统怯怯应答。  缺了一块瓦,雪后不算热烈,却不减明亮的日光透了进来,地上多了一块鱼鳞黄。  苏应常垂头盯着那块鱼鳞黄,极浅极快地勾了下嘴角。  韩鏊转过身,看向垂头的苏应常,眉眼都柔和了许多:  “我们出去说话。”  眼睛在这大殿中转了一圈,显然心有余悸。  佛像还是那副烟火中静坐模样,到更让人心中惶然。  天命皇权,若是处理不好,他这个皇帝的位子怕就要坐不稳了。  主持眉目依旧淡然,仿佛刚刚险些伤到皇帝的事从未发生过,此刻开口:“我西侧厢房尚有空余。”  韩鏊眼一沉:“但愿你这西厢房不会,年久失修……”..  主持合目,又念一声佛号。  苏应常倒还不忘向主持回礼,韩鏊直接甩袖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