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平也笑起来，他身子微微前倾，右手虚虚按在桌面上：“我知道王厂长和师秘书来找我，是为了服装厂注资的事情，服装厂我本人也去看过了，就是王厂长带我去的。”
师秘书脸色瞬间阴沉下来，看了王厂长一眼，本就可怜巴巴的王厂长看起来越发可怜，嗫嚅着小声辩解：“梁老板说，要来实地考察一下，看看厂里有多少员工，还有用的是什么生产线，我，我不带也不行吧？”
师秘书简直被气到无语：“你！咱们不是一开始就说好了吗？！”
梁平淡淡笑着，丝毫不把气急败坏的师秘书放在眼里，他不紧不慢地说：“王厂长的纺织厂现在是个什么样子，我大致也清楚了，只能说，这和我一开始的预期差距实在太大，所以我不打算注资。相信以师秘书你的身份，绝不可能强迫我这样一个良好公民，是吗？”
看着梁平英俊的笑脸，师秘书心里却升不起一丝欣赏之意，他只是冷着脸，问：“你不注资我们成县纺织厂，你打算怎么做？要知道，成县只有我们一家纺织厂！”
“这就不劳您费心了！”梁平潇洒转身，对两人说道，“钱我已经付过了，两位要是还想加菜，也一样记在我账上。”
说完，梁平往外走，而司机小王连忙殷勤帮他拉开包厢房间门。
看着梁平潇洒离开的身影，师秘书气得不行，忽然间一拳头砸在桌上！
“砰”地一声，王厂长被吓了一跳，而师秘书看到他这样子就来气，骂道：“你怎么就蠢成这样！不是一开始就说好了，什么都不带他去看，先让他把协议签了，钱打过来再说吗！”
王厂长被劈头盖脸一顿骂，也不敢多辩解，只是委委屈屈说：“可是梁老板的要求都很合理，我怎么能拒绝他呢？再说了，就算他什么都不知道，给我们厂打了钱，可是等到他发现了之后，他难道不会反悔吗?”
师秘书摘了眼镜，一双略带一点三白眼的眼睛怒视王厂长：“现在是考虑这些的事情吗？再拉不来注资，咱们成县纺织厂就要倒闭了！别的几个县城的纺织厂都做得好好的，偏偏是你做了厂长，这创收就一降再降，连工人的工资都要县长去想办法解决！现在倒好，你的纺织厂快要倒闭，自己拉不来注资，还要县长派我来帮忙！”
师秘书越说越气，口水星子都快喷到王厂长的脸上了：“我辛辛苦苦陪着这暴发户转了这么一天，他居然说他不注资了，这不是耍人玩吗！也不知道是哪个村里出来的人，要是叫我知道，我肯定饶不了他！”
王厂长看着师秘书这么气急败坏，也十分害怕，但还是小声问：“可是梁老板不给注资，我们怎么办啊？”
“什么怎么办？”师秘书重新戴上眼镜，站起身来，又恢复了自己温文尔雅的模样，只是他说出来的话却叫王厂长瑟瑟发抖，“总之，只要临县纺织厂没倒，你就是拿自己的命去填，也要把咱们成县纺织厂给立住了！”
从省城的国营大饭店出来之后，司机小王临开车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了饭店几眼，留意到他的举动，梁平就笑了一下：“怎么，还没吃够？”
小王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，却实话实说：“那么一桌子菜，还没吃两口呢，怪可惜的。”
“有什么可惜？回头我请你吃好的。”梁平不以为然地笑起来，视线投向车窗外，不期而然地，想起来那天看见的女人。
小王悄悄从后视镜里打量梁平，见他淡淡笑着的时候眼下有一道弯弯的隆起，虽不知叫什么，但看起来吧，就和他平时见到的粗人不一样，比电视机里面看到的人还好看。小王禁不住偷偷摸摸想：这么好的老板，究竟什么样的姑娘能配得上他呢？
正这么想着，忽然间见到梁老板两道剑眉猛地一折，他脸上的轻松笑意一瞬间荡然无存。
只听梁平的声音里也没了轻松，反而有几分怒气冲冲：“小王，你出来这么久了，要不要卖点东西带回去孝敬你妈？”
成县一中。
一大早，孙虎就吭哧吭哧吃得正香，教室里面弥漫着一股子卤鸡蛋的香气，不少同学都已经去店里吃过，见到他大吃特吃，还有些奇怪：“孙虎，我今早没看见你去排队啊？你什么时候去的？”
孙虎埋头苦吃，头都不抬一下：“是董娇娇帮我带的。”
董娇娇握着塑料杯，脸抽了一下：“这店也是我奶奶开的，我奶奶说，孙虎是同学，所以让我帮忙带。”
说完，她又猛地吸了一口小米粥：泛着她是绝不会把大主顾这样的话说出来的，说出来多俗气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