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俏揽着腿，靠在床边，半晌，才抬起头来，轻轻问：“我昏睡的这段时间里，爹爹有没有来看过我？”
碧玔和碧清一愣，对视一眼。
最后是碧玔答道：“这几日朝中事忙，国公爷一直抽不开身呢。不过，三爷和三爷夫人，还有宋姨娘，来看过姑娘几次。”
那就是没有来过了。
小姑娘生着很乖巧的眉眼，听了这话，眼皮略往下垂，眉毛耷拉下去，整个人像是只受了伤的小兽，缩成小小的一团，闷不吭声地舔舐着伤口。
半晌，她问：“碧清，我想吃点儿甜的。”
碧清原想拒绝，撞见小姑娘的眼神，心口瞬间一软：“好，好。只是姑娘嗓子还有伤，一时半刻的，不能吃太甜的，咱们只吃一点点，好不好？”
纪俏点点头。
碧清便端了糕点来给她，挑了顶细致的几块捧来她手边。
纪俏小口吃着，问：“刚刚阿照来，怎么只给了茶水，没端糕点出来？”
碧清闻言叹一口气：“哎，咱们院里的小厨房这几日没开灶，我去了府里的厨房要点心，结果材料不好，厨子手艺也不好，我给足了打赏，这黄豆沙磨得还是粗得很，恨不能把人嗓子拉破。我只好又去叫了咱们小厨房里的厨子来，紧赶慢赶地重新做了一份出来。”
纪俏闻言点一点头。
怪道孙氏这几年对她的嫁妆这么眼热。
当年孙氏才嫁进来的时候，没少拿钱贴补孙家。
原本卫国公府有些铺子，每年的营收足够满府人吃喝，那窟窿补不补的，也就无所谓了。
可是近几年，卫国公府的生意不太景气，这一两年更是全靠纪玄钦的俸禄周转——府里没钱了。
孙氏当年留下的窟窿越来越大，渐渐填补不上了。
除此之外，孙氏她自己的女儿，也到说亲的年纪了，眼瞧着就该要置办嫁妆。她为人母，当然想让自己的女儿带着一份丰厚的嫁妆，风风光光地出嫁。
这许许多多缺钱的款项凑在一起，再加上孙氏的贪心，都叫她不可避免地盯上了纪俏这个超大号的钱袋子。
至于这一次，只怕孙氏真是缺钱缺狠了，以至于狠下心来，要一把火烧死她。
纪俏抿一抿唇，翘起唇角，却到底没笑出来。
她心里压着事儿，一双眼暗暗的，瞧着没什么精气神。
方姨那么大费周章地递了话进来，只怕皇后有心让她去和亲的事情，已经近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。
孙氏的账可以缓一缓，这件事情却缓不得。
倘若一切真如她那日所见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