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话音落下,顾元安的脸破雾而出,只见她亮丽的眉眼微微弯着,有种说不出的干净明澈,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李长锦,也被这年轻漂亮的容貌引得定定地多看了两下。

    这女子当着她的面虽然有些拘谨,但行为举止还算听话老实。

    顾元安看向自己不着寸缕的身子时眼中也并无杂念,只是脸颊红得有点异常。

    她虽是有病在身,可顾元安若有不轨之举,李长锦淡淡地瞥了一眼顾元安那瘦弱的脖颈,以她之力轻轻松松扭断。

    三步之外,就是进浴池的台阶。

    且说顾元安这边,她其实没想过下水,只是见着李长锦的面色依旧苍白如纸,久病的身子弱不禁风,虚得走路都由轮椅代劳了,好似一阵风就能把她吹上天一样,哪里还有力气自己来呢?

    顾元安抿了抿唇角,眉间迟疑着,一时竟有些不忍了。

    想着阿否伺候她洗沐的时候,也是一同入水的,既然李长锦只传唤她一人,那理当由她侍奉。

    再怎么样,李长锦也是君,她是臣。

    虽是有名无实的驸马,碍着身份,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,顾元安对此倒也没什么怨言。

    于是,顾元安停下了脚步,一边匆匆解下腰间系带,准备将衣裳挂到屏风旁边,一边语含歉意道:“殿下请稍等,容臣女脱下外衣再入水伺候。”

    顾元安不知李长锦作何感想,好在李长锦不发一言,没有拒绝她的善意。

    不多时,顾元安只穿了件中衣,小心翼翼地扶着李长锦一同入了水,双双白玉无瑕的足尖落在汤池的台阶下,水波立刻层层荡漾开,掀起一朵朵娇艳的花瓣。

    顾元安一站稳身子,她正想淌水过去拿沐巾,只听身边的李长锦突然开了口:“你会医术这件事,不要跟任何人提起。”

    李长锦已经坐下了热水之中,她洁白细嫩的背靠着池边,一双凌凌的眸子却望着顾元安。

    顾元安这个人,李长锦尚未被软禁前了解也不多,她们除了年纪相差大了些,平时做事毫无交集以外,当时她正忙于大缙外患,常年奔波各地及边境之间,根本无心留意京城的贵妇圈子。

    对她只大约有个印象,顾元安是顾侯爷之女,沈老将军沈初之孙,也听说长得花容月貌,至于别的就不大清楚了。

    不过因为沈老将军那时候追随过李长锦,手里边又掌握着边境二十万兵马,惹得皇帝李代心生怨恨,最后落得个满门被屠杀的凄惨结局……

    按理说,上代人的恩怨,皇室之间的争夺,这盘棋局不该将顾元安牵扯进来才是。

    思绪转了转,李长锦拧起了眉心,望向顾元安的目光也不禁软了些。

    想到顾元安是沈老将军之孙,也是她心腹部下的亲属,有了这层复杂的关系在,顾元安又年少懵懂的份上,李长锦这才不免想多告诫几句。

    “有些人不希望本宫的日子好过,镇国公主府处处都是危机,所以你必须把自己的本事藏起来,越少人知道对你越安全,明白么?”

    顾元安微愣过后,已经反应过来李长锦应是在提醒自己。

    她点点头,看着李长锦柔和许多的脸孔,心头那些紧张消了大半,便坦诚道:“明白。臣女入府之后,从未与人说过,除了臣女的……阿翁,和身边信得过的朋友,外界也鲜少有人知道。”

    顾元安心知李长锦不是危言恐吓,宫里的人将中毒的李长锦牢牢困在公主府里,自是不希望她痊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