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柔醒来的时候,发现四周一片晦暗。

    迷迷糊糊中感受浑身疼痛,昏暗的天光里似乎站着一个人影,薛柔以为是自己的婢女,哑着音问道:

    “怎么不燃灯?”

    “三妹妹。”薛清岚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来,摩挲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,轻笑一声,“老太君说三妹妹身子骨弱,夜间就不要燃灯了,早些歇息才是正理。”

    没想到站在房间里的人竟然是薛清岚,薛柔惊了一瞬,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:“怎么会是你在这里?我的贴身婢女呢?”

    “老太君说,三妹妹需要静养,多余的奴婢就不要来打扰了,所以目前你的院子里只剩下了两个安静的洒扫婢女。”薛清岚顿了一下,补充道,“那两个婢女绝对安静,因为都是天哑。”

    “至于妹妹身上那些伤,放心,听说人的自愈能力还是很强的,已经上过了一回药,只要妹妹的伤不恶化,只需要调养着就行。”

    这何止是禁足,简直就是要生生消磨薛柔。

    薛柔的眼睛简直要瞪出来,她的手死死地攥住了床帘:“薛清岚,你这样对我,就不怕遭报应吗?!”

    “这句话,该是我问你才是。”薛清岚冷笑一声,走到了薛柔的床榻前单手抬起了她的下巴,“三妹妹,你陷害我进青隐寺后院的时候,就没有一丝的内疚吗?你我毕竟尚有血缘,何况你自幼丧母,是养在我母亲名下的!”

    “薛清岚,你少假惺惺!”薛柔“啐”了一声,虽然受了伤,但是因为不在强行装柔弱,身子看起来反而比以往还要强健一些:

    “如果不是你的母亲没有容人之量,我的生母有怎么会死?倘若不是因为我被你母亲白氏收养,我又怎么会自幼身体娇弱?都是白氏的错,因为她这个恶毒妇人害我!”

    薛清岚穿书以来,从来没有真正留意过自己这个三妹妹,却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不堪一击的薛柔,背后竟然隐藏了这样的心思。

    “薛柔,我母亲待你不薄,倘若她在天有灵听见她如此编排她,一定会觉得十分可笑。”薛清岚甩开了手,冷冷地看着薛柔,“我原本是想看看你是否还有那仅存的一份良心,告诉我和你联合的幕后之人是谁,如今看来,倒是我高估了你的善良。”

    “幕后之人?”薛柔的眼神也变得阴冷,她咬紧了牙齿,“哪来的什么幕后之人,薛清岚,你母亲是个毒妇,你也好不到哪里去!所以人人得而诛之,你才会陷入险境!”

    面对薛柔这样的话,已经没有办法在薛清岚内心掀起任何微小的涟漪,薛清岚只后退了一步,伸手点燃了自己带来的灯笼,平静地注视着薛柔,言语试探道:

    “薛柔,青隐寺并不想害死我,但是如果操作得当,就会如你计划的那样,毁坏我的声誉。以你对我的真实看法,应该是恨不得害死我,那只单单毁我声誉必然不是你想做的。所以,幕后之人是不是想借这件事对我下手做些什么?”

    没想到薛清岚竟然会猜得八九不离十,薛柔心中一惊。但是她在府内潜伏修养多年,自然也不会被轻易探出虚实,摇曳的灯笼将她的脸色照得晦暗不明:

    “随你怎么想。你既然觉得我身后另有其人,就不怕那个人来找你麻烦?”

    “怕?我为什么要怕?”薛清岚盈盈一笑,在绯红的光火下,她的笑意宛如一朵荼蘼在暗夜徐徐盛绽,“你见过谁会为一颗棋子报仇?或者说,弃子。”

    不去看薛柔瞬间就变了的脸色,薛清岚提着灯笼,一步一步,踏出了房门,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。

    回到飞琼院的时候,半夏和忍冬也已经跌跌撞撞回来了,一身狼狈。

    这两个婢女从马车上跳下来,青隐寺人烟稀少一般很少能包到马车,而坐马车都需要一个时辰的路被她们一点点忍着走下来,一身疲惫不说,一颗心都在紧绷着。

    直到亲眼看见薛清岚安然无恙的走了进来,两个婢女才松了一口气,半夏甚至没忍住,直接流下眼泪。

    众人都是一身疲惫,安抚了两个担心不已的婢女,薛清岚洗漱之后上了床榻去睡,很快就入眠了。